赵绪成副理事长
9月24日,赵绪成的“感之觉”书法展在北京798艺术区“赵绪成艺术馆”开幕。这批300幅创新书法作品,颠覆了赵绪成赖以成名的“飞天”形象,也颠覆了他清雅中正的传统书法形象。
这是一批怪字。喜欢的,赞誉极高,而普通观众评点起来不客气——“牛皮癣”一样的办证电话号码,写在报纸上的大字,夸张的字体结构……这是书法吗?
身为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、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、江苏省国画院名誉院长,赵绪成30多岁时就凭“飞天”驰名画坛,年届七旬,“老夫何故乱写字”?
书法就是个玩意儿
自诩“激情型”的赵绪成,在他的工作室里,逐张向记者讲解他的字。
单字系列:随、贫、瞩、寂……随的三部分几乎完全分开,像三段枯涩胡杨,又像三个随性站着的人;贫,形如一个耸肩驼背的穷老头在讨饭——“写法依然是遵照传统,但我把结构变了,近的拉远,远的靠近,造成一种熟悉的陌生感,这就有了现代感、新鲜感。”
“清纯”系列:木兰花、一剪梅……墨迹极淡,气息温雅——“词牌系列表达我关于‘纯情’的情愫,如用浓墨,就不够清纯,不够温暖。古人不这么用墨,除非没有墨了,才会这么淡。”
“办证”系列:看上去就像街头墙壁上的“牛皮癣”,“办证”二字后面,还留着电话号码。“哈哈,这个号码是我自己编的,要我发我要发要欺要欺欺。我关注民间手写店牌、墙上涂鸦,其意是寻找质朴,体会‘大智若愚’、‘大巧若拙’。”
每天,早八晚六,泡在画室里,“玩”这些。赵绪成说,艺术就是个玩意儿,好看、有趣、好玩,就是它最原初的本质。
一个人的纸墨试验
赵绪成的画,有三代“飞天”:第一代,他用齐白石画螃蟹的方法画人;第二代,墨加淡彩;第三代,重彩。他的新书法,同样从传统训练中来。“以1980年为界,前30年我是为画而书,后30年是为书而书。清雅书风,在中国书法史上是正统主流书风。从‘二王’到苏东坡、米芾、赵孟頫、王铎直到当代的林散之等,弄书法这玩意儿不能不研习他们,否则不足以‘守正’。”
“木兰花”那组字,从印刷物上看以为是洒金宣纸,谁知是便宜得多的一种宣纸包装纸。“我带上墨,到泾县的纸厂一种一种去试纸。这种纸很毛糙,质朴,我特别喜欢。产量少,是凭感觉随意做出来的。这是我书写材料上的突破,字写上去,有我一直追求的浑厚华滋之感。”
“这个墨,是我去年年底做出来的。我在一得阁墨汁里加烟灰、细沙、浆糊,都不理想,但忽然在去年年底试成功了。研究了10年,总算让我试出来了!它有厚度,又滋润,上到纸上有点像油画的颜料,墨里面疙疙瘩瘩的,还有气泡,线条行进的速度、力度,都反映出来了。”
“自制墨”和“自选纸”,碰撞成自己的字——字如画,有图画思维、形象思维在里面,和传统书法的纯粹写意不一样。“其实还是传统书法里的‘计白当黑’,只是原有的构成、距离被夸张了,造成比较强烈的节奏感。”
感之觉 不讲理
话题不免要谈到:怎么会从“飞天”走到今天的创新书法?这样的写法出于怎样的理性思考?
“我永远处在理性和非理性之间。太理性,写不好;没有基本的思考,就不知道大方向。总的来讲,我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,感和觉,是高层次的东西,根本的东西,有感而觉,由觉而感,就是我的理性和非理性。”
赵绪成有个小本子,随时记下各种感悟,从社会到自然,从人生到创作,感觉到哪儿,写到哪儿,形成他自己的书法文体。
古典诗意体现了他对传统的坚守,把中国诗词里最精彩的句、词摘出来,不写全诗,只写元素,如“小桥流水”、“老树昏鸦”。有时感觉人生的荒唐,便写下“人之初无恶善”、“人之性,本恶善”。
“中国的传统审美比较中庸,温良恭俭让。我有真善美,也有假丑恶。从艺术上看,真给人以质朴,假给人以精彩,善给人以温暖,恶给人以震撼。悲剧是什么,是把美好的东西破坏、把残暴给你看。我的字里有这样的破坏和残暴。”
他对“不讲理”三个字情有独钟。偶看世界杯乒乓球比赛,听到体育评论员激情解说:这球打得太“霸道”、太“不讲理”了,听得他一激灵。“人生和艺术中,‘不讲理’有很深的内涵,什么人不讲理?有本事、有实力、有头脑的人不讲理。还有,对不讲理要不讲理,对陈腐观念要不讲理。所以我就写了‘藏獒’系列,写威猛、霸道、不讲理,企图记录下这横冲直撞、冒死相拼的精气神。”
他评价自己,“我是极传统、极现代,保留传统最核心的东西。继承者纵有法,创新者纵无法,继承创新者有法无法。我是在继承创新者这一块。”
走出画室,回头和赵绪成告别,看到老先生墙上,挂着两张大大的“不讲理”。